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婉凉得知了,大娘姓张,叫张春花,嫁给了同村一户“钱”姓人家,所以村里人都管大娘叫钱大娘。
大娘,原来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在阿牛哥五岁时,一天丈夫同往常一样出海去捕鱼,不幸遇上突发的大风浪,人和船都没能回来……
从此,大娘便独自一人把五岁大的儿子拉扯大。没了丈夫,也没人捕鱼,家里再没了经济来源。于是,大娘便到深山里挖药材,晒干了再拿去镇上的药铺卖,换点铜板,以贴家用。
渐渐,阿牛长大懂事了,看着日益操劳的母亲,总想为母亲分担点家庭的重担。然而,清水村都是贫苦人家,没有谁家会请帮工,只有一身蛮力,大字不识一个的阿牛,即便是到镇上也是很难找到活干。曾好几次跟大娘说,他要像村里人那样去海上捕鱼养家,大娘都态度强硬地激烈反对了。
终于,在阿牛十六岁那年,阿牛又一次跟大娘说要去捕鱼养家。大娘看着阿牛已经长成小伙子了,家里就只靠卖药材来补贴家用,着实是捉襟见肘。每年靠卖药材换那几个铜板就只够买盐,买针线什么的,买布买肉一年到头能够有一次就算是奢侈了。一番思索下来,大娘终是答应了阿牛。
如今,阿牛已经捕鱼三个年头了。这三年,每逢镇上赶集的日子,大娘就把鱼千辛万苦弄到镇上去卖,以此补贴家用。大娘肩上的担子总算是松懈了一些。
一日,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的婉凉,正在阿娘的卧房,帮着做衣服的大娘打下手。突然,阿牛走过来,目光腼腆看着婉凉,带点紧张地对她说:“小婉妹妹,我……我……有点事找你帮忙……你能出来一下吗?”
“好的,阿牛哥,我这就来。”婉凉边应着边把穿好线的针递到大娘手上,又对大娘轻声道:“大娘,我出去一下。”
“好,去吧。”大娘和蔼地说。
“阿牛哥,什么事呀?”走到小院的婉凉看着阿牛问道。
“哦……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阿牛看着她,又连忙低着头,紧张得有点结巴地说。
“没事?阿牛哥什么时候也学会忽悠人了?”婉凉说着看向阿牛,发现阿牛整个脸都黑里透着红,便忍不住嬉戏道:“阿牛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啊?……”阿牛听婉凉如此说,立马用没握有东西的左手迅速地摸了脸一把,发现脸好烫,这下更是紧张得不知所措了。突然,他上前两步到婉凉跟前,拉过婉凉一只手,往她手心里放了一个东西,便飞快地转身离开了。
被阿牛这一举动,弄得有点懵的婉凉,仔细看着阿牛塞在她手里的东西,原来是一对蓝色的蝴蝶形耳坠,无论做工或者材料都是极其普通的,就连王府里一等丫鬟戴的都比这个要好。
想想,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所有的头饰,首饰,不管材料还是做工无一不是最精致的。然而,她却觉得这普通的蝴蝶耳坠如同大娘给她买的包子,一样贵重,因为她清楚这样一对耳坠对于这样穷苦的人家,得来已是不易。
她还记得,前不久阿牛哥问过她喜欢什么颜色?她说:“蓝色。”还问她喜欢什么花?她说:“什么花都喜欢,更喜欢自由穿梭在花丛间的蝴蝶,翩然蝶飞,自由自在……”没想到,虎头虎脑的阿牛哥竟是个心细的主。还有,难怪昨日从未去过镇上卖鱼的他,竟然第一次坚持跟着大娘去了镇上,还说:“今日风大不出海捕鱼,想去镇上看看。”这耳坠应该就是昨日去镇上买回的。
本来,她有戴着耳坠逃出王府的,只是途中遇到歹人,抢走了奶娘带出来做盘餐的珠宝和银两,连同她戴着的耳坠也一并抢了去。那还是八岁那年父王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也是蓝色的蝴蝶耳坠,只是那是用最是昂贵的幽谷蓝宝石雕刻而成的,做工是一流的精细,总之,跟阿牛哥给的这看似相似的耳坠价值却是天壤之别。
那次路遇劫匪,不仅钱财被抢劫一空,奶娘还因此命丧黄泉。只恨那帮贪心的劫匪抢劫光了财物,又把贼贼的目光盯上了婉凉。彼时,婉凉虽只有九岁,但五官精致,娇俏可人,已然显出几分美人的样子。看着劫匪色mī_mī看着婉凉垂涎欲滴的样子,奶娘暗道:“不好!”
于是,她拉着婉凉便朝着劫匪反方向跑去。劫匪们却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着,因为劫匪们知道她们跑的那个方向不多远就是一个陡峭的悬崖,所以劫匪们有十足把握她们逃不掉。可劫匪们没想到的是,退无可退的奶娘竟然抱着她滚下陡峭悬崖。劫匪们见此,上前看了一眼那陡峭的悬崖,在惋惜地哀叹一声:“唉!可惜了那小美人!”便悉数离开了。
奶娘为了护她尽量少受伤,用整个身体护着她,可是尽管奶娘呵护如此,她脸上,手上,身上还是大大小小受了十多处擦伤,衣服也被山坡的树枝石头划得破烂不堪。可奶娘受的就不单单只是擦伤了,擦伤挂伤几乎遍布全身,最严重的是她看见奶娘的头顶左侧一直流血不止,可能是奶娘的头,撞到这棵拦住她们继续滚落的身体的树上了。
婉凉见此,吓得慌了,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奶娘!奶娘……”她拼命哭喊着双目紧闭的奶娘。也许是老天见她实在可怜,就在她哭喊了一刻钟后,奶娘竟气息微弱地叫了声:“郡主……”
“奶娘!奶娘!我在这……”婉凉抹了把眼泪抽泣着哽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