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南诏的山中虽然不会有虎狼这样的野兽,却会有狐狸、獾和毒蛇这样狡猾又凶狠的动物。李毓选了一处山石作为临时的休憩地,一旦碰上危险,至少背后是安的,三面临敌总比四面临敌好。

他还捡了一些枯木作为柴火,升起了火,在生火的时候,一条花斑毒蛇感受到了血腥气,游到了楚昭华身上,也被他一剑杀了串成了烤蛇段。

入夜时分,山风呜咽,楚昭华却是起烧了,一张苍白的脸蛋烧得发红,嘴里不知道在梦呓什么。李毓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当年他们还有萧叶被困在楼观山中,三人蜷缩在一个很浅的山洞里,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突然想起这段往事,他原本冰冷的神色也柔和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楚昭华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又打开羊皮水囊,撬开她的嘴唇,喂她喝了一些水。他的长弓还有一桶羽箭都挂在跑掉的马上,除了弓箭,还有一些干粮和水袋,平日丢了也就是丢了,现在却有点麻烦。

楚昭华在他耳边低咽着:“巨阙,曲池,少阳……”

李毓听清楚了,不由失笑,怎么昏迷了还在背书,当年他们为了背下整张穴位图,可吃了不少戒尺,背错一个就抽一下,连他的手都是红肿的,肿了好几天才好。她念完七个,过了一会儿,又重头念起,李毓这才觉得不对,她念的穴道都并非相邻,有些还是相隔两三条经脉的,待他完整地听清了,不光是心里,就连嘴里都苦得很,她背的穴道都是背叛师门要受的七刃之刑要下手的那七处,从那一个个穴道开始,用薄如蝉翼的小刀刺入,剜断经脉……这种凌迟一般的酷刑,就连铁打的硬汉都撑不过去。

李毓伸出手,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衣衫,一直脱到只剩下里衣,才把她小心地抱在怀中,拿起衣服披在两人身上。她冷得厉害,突然接触到温热的人体,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李毓轻柔地抚摸她的背脊,小心地避开了新伤,即使隔着里衣都还能摸到一些不太平整的伤口,他都不知道这些伤疤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至少在长安城的那段时间,她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伤势。楚昭华发觉自己还活着的时候,都要为自己顽强的生存能力喝彩了,她这样打也打不死,只要留口气在就能活过来的能力堪比杂草。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慢慢地睁开眼,正和李毓那双幽深的眸子对上。

他看了她一会儿,见她醒过来,也没说话,还干脆地把眼睛闭上了。

楚昭华这才发觉这似乎有点不对劲,不,是很不对劲,她的五感虽然因为重伤还很迟钝,可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身都窝在一个温暖的身躯中,她试探地动了动,身上下就只有左臂还能勉强动一下,右臂甚至右半边的身体完都是麻木的。

“别乱动。”李毓忽然开口,“你的右手到底还要不要了?”

“这是……在哪里?”她一说话,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个嘶哑难听、好像刀子在磨铁锈一样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你怎么还在这里?”她在昏迷之中隐约有些意识,是感觉李毓离开的。如果他把自己扔在山里,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知道在哪里,现在找不到路了。”早上的时候,他离开过一会儿,想去探探路,结果发现他们现在已经完置身于南诏的深山里,根本不知道怎么出去,他又不敢走得太远,生怕回转过来发觉她已经被野兽吃掉了,“后面那个问题,我不知道你想要谁陪在身边,不过现在方圆百里就只有你我,麻烦将就一下。”

楚昭华呼出一口气,好了,她现在已经大致了解了当前的情况,他们都被战马带到了沟里去,南诏的山道就是本地人都不愿意走的,地形复杂不说,还会有瘴气,也幸亏现在是冬天,瘴气已经是最轻的了。可就算没有瘴气,复杂的地形和狡猾的野兽,也是很难应对的。更何况她现在这样,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不光动弹不得,她现在好像就躺在李毓的身上,而且他们都没穿多少衣服。

这可真是有点尴尬了。

她叹气道:“你就挺好的,不用别人了。”

没穿多少衣服,那就没穿多少吧,李毓在这方面还是十足的正人君子,也不会故意占她的便宜,再说连命都差点没了,还要管什么男女之嫌。

“你嘴上这样说,可是心里恐怕不是这样想的。”李毓那语气就跟冰渣子一样硬邦邦的,“在你心里,要真说现在有哪里好,恐怕就是我没办法回去主持大局,多少会动摇西唐军心吧?”

楚昭华皱眉,这人怎么一早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只不过现在可不是她能够耍脾气的时候,要是李毓把她扔下自生自灭,她就彻底完了:“好了,你别生气。我真没有这样想。”

“你怎么想的,本就跟我无关。”

楚昭华满脸黑线,这还真吃了火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觉得有点好笑,闷笑了一声,又道:“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你有没有受伤?”

结果李毓没理她。

她也只能继续自说自话:“南诏山里最危险的就是毒蛇,如果不小心被毒蛇咬了,除了先放血之外,还要马上喝我的血,我的血可以解毒,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每次都有用,不过大部分情况都是可以的。”

李毓没吭声,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又调整了一下,让她躺得更舒服一点,她这样满身伤口就是连躺着都躺不安稳,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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