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爷提着一个竹篾篓子进了门,篓子里装着几只张牙舞爪的青蟹。他在外面摸蟹正欢实呢,却被人喊了回来,说什么,“太太喊您回家吃饭呢。”
同去的几个老友,听了一阵哄笑,“达远,你们夫妻两个,怎么还像小年轻似的?一会都分不开,才什么时辰,就吃饭了?”
商达远感觉特没面子,却又不敢晾着太太,只好收拾篓子回家。
“夫人,这是什么时辰,吃什么饭呐?”商达远一进门就说道,倏忽想起裤腿子还朝上编着。知道自家夫人不喜欢这些,又忙弯下腰放。这时机灵的小丫头已经半蹲身过来,商达远便直起身,笑着说:“我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呢。”
你就睁着眼说瞎话吧。
商太太白了他一眼,想到刚才的美食,心情好了起来,说道:“你早上不是嫌家里的粥不好喝吗,我这里刚有了好的。”
将鱼篓子随手递给帮他放裤腿子的丫头,商老爷坐上主位,接过茶杯,感兴趣道:“哦?还是雨儿新招的那厨娘做的?”
商太太微点头,“确实是个有几分真本事的。”
“这我可要好好尝一尝”,商达远放下茶杯,站起身。每日水明送到府里来的鸡汤,他也有喝,特别是那鸡,处理的真叫美味。如此一说,对自家夫人说的什么粥,也更加感兴趣起来。
丫鬟们早有颜色的在老爷一进门时,就把温在厨房里的山楂粥端了过来。听此言,便端着进了来。
商达远从小就被教养着尊重每一餐,因此,不论吃什么,他都是必须正规地端坐在餐桌前的。
或许是父亲的影响,商雨眠也从不于饮食上讲究。只是他们家,不讲究,在旁人看来,已是极大的讲究了。
商达远喝过粥,并不像自家夫人那么喜欢,不过也点头说不错。毕竟,这类酸甜食品,男人一般都不喜欢的。
夫妻两个又说了几句闲话,商老爷便去书房了。
商太太这里倒是对家里酒楼,新招的厨娘有了一丝兴趣。只是却还不足以让这厨娘过府见见。云桑间是商府产业,又都是年轻女儿张厨。所以对孟、晴、方三个女孩子,商太太都是很熟悉的。
不过,苏喜梅年龄首先在哪里摆着。四十来岁,正是爱东家长西家短的年龄。况且又是农村里来的,地位决定品性,比起府里的那些仆妇,恐怕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饭食做的在精美,这些因素在那里放着,商太太就失去了见这人的兴致。
只是,他们商家向来善待手下人。商太太对苏言主动换的这一膳很满意,没吩咐就做到了,说明人家应心是不?
唤来一个小厮,商太太吩咐道:“这五两银子,你去给那个新来的厨娘送去,就说老爷赏的。”
春水上前,将银子交到小厮手中,小厮领命而去。
若是晴姑娘几人,商太太从来不赏银子,都是些女儿家的首饰。但与着新来的厨娘没什么交情,只有银子最合适了。
苏言接了银子,虽不至于像第一次那么兴奋。不过,心里倒仍是感叹了一下,商府真不愧是句县首富。随随便便一大赏就是几两银子,如此以往,她这里光小费就足以办起宝峰和英儿的婚事了。
商雨眠回府时,母亲又像往日那样,给他留了一碗鸡汤。
这几天下来,他早已熟悉了这种气息。一盅有凤珍,是他特意叫到府里来让父母养身体而喝的。可是母亲却每日也给他留些,淡淡的香气,总像是蕴藏着幸福一般。
父亲对他说,鸡的味道更胜一筹。
他饮食一向规律,又自仗体魄好,从来不会用补品。就这一碗什么都不含的汤,还是母亲再三交代了才用的。
细腻小瓷碗,在男子修长的掌中,更添了一分柔和的光。
不自觉地扩张嗅觉,感到温馨幸福时,商雨眠总觉得自己是太忙了,才会有这种错觉。
虽然经营着句县最富盛名的酒楼,他却向来以为,饮食不过是维持体能的。像开先生那种一品汤就能论出天地人的,虽然不说,商雨眠从不以为然。
商雨眠还没独自待在书房两刻钟,母亲带着乐舞来了。
“东郊的菊花正好,你带着舞儿过去看看。”一进门,商太太就笑着说道。
“娘”,商雨眠站起身来,向乐舞点了点头,才说道:“申正还要去云衣坊。”他的声音很平和,只是交代了要去哪里,并没有说什么事,因为他知道母亲一向不喜欢听这些事。
“天下哪有赚的完的银子?你们先去玩,若那里实在紧要,让你爹去。”
“伯母,我已经和赵小姐约好了,我们一伙儿更自在呢,不要打扰雨眠了。”戴乐舞虽然也想与他同游,不过,这么着,倒像是不懂事上赶着了。
“你们几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去,还是叫上他,不碍事的。”商太太对戴乐舞很满意,这时候直接替儿子做了决定。
商雨眠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是依然柔和的眉眼,说明他并没有恼。对母亲,他很顺从。无所谓愚孝,只是记得小时候有次调皮,气得母亲落了泪。从那起,商雨眠就跟自己说,再也不气娘亲。
所以,母亲要求的,只是要能做到,他都不会反驳的。
不过,倒是婚事一节上,他没应了母亲的安排。一面心中觉得此生有什么样的女子为伴,无所谓,一面又觉得不能这么草草成婚。商雨眠自己无事想到时,也觉得很矛盾。
父母的恩爱看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