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勒城,东城门,百姓们进进出出,商旅驼队也往来频繁。恢复了安定的边关,也恢复了往日的商旅云集、驼铃声声的繁华。
西征唐军凯旋的热烈气氛经过一个冬季霜雪的冷侵,已经失去了初时热度,不再是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
边关无战事,来往的行人从容不迫地接受着盘检,说说笑笑,显露出一股悠闲。同样,就连城门守卫也都惫懒起来,只见城门口仅站了四个士兵,完任务一样地随机盘检几个进城的人,还时不时地闲聊几句。
此时虽然时令上已经到了春天,然而正所谓春风不度玉门关,疏勒城的天气依然有些寒冷,人们都穿着厚厚的衣服。
晌午时分,太阳晒了起来,终于不再那么冷了。难得的,今日无风。
正在值勤的两名士兵突然离开了城门口,来到城门口东侧四五米远的地方,一处简陋棚屋下。“哎,换你了!”两人各自叫醒了正在棚屋沿儿下眯着眼晒太阳的两名士兵。
被叫醒的两个士兵睁眼一看,其中的一人还打着哈欠,这才起来,拾起了平躺在地上的长枪,便朝着城门口走去。
而叫醒他们的两名士兵,则挑了个太阳好的地方,或靠柱子,或扶膝,便开始享受太阳的普照了。再一瞧,其余的守城士兵,或靠着墙根,或坐个凳子,或垫块砖在屁股下,竟然都三三两两地晒着太阳。只是中间的一个士兵比较特殊,居然大咧咧地搬了个躺椅,躺在其上,也许是因为太阳晃眼睛,竟然还在脸上盖了块锦帕。而从传出的呼噜声来看,明显这名士兵睡着了。
进出城的百姓对这般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有往来的商旅好奇一些的,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正晒着,突然远处出现了一队旌旗烈烈的骑兵队伍,远远一瞧,就知道是朝廷的队伍。
进出城门的百姓商旅都好奇起来,而进城的也都不着急进城了,出了城的也不着急走了,就站在城门两侧的道路上张望起来。
“头儿,头儿,快醒醒!”城门口站岗的一个年轻士兵瞧见前面的阵仗,赶紧跑到了躺椅旁,摇了摇躺椅上人的胳膊。
“什么事儿?”躺椅上的人声音里透着一股不乐意,但还是揭开了盖在脸上的锦帕,一瞧,却是李无解。
“来了一支队伍,打着朝廷的旗帜!”
“来就来呗,勘合一番,让他们进去就是了!”李无解说着,并不在意,又转了个身,斜躺下了。
“头儿,那可是朝廷的队伍啊!”年轻的士兵提醒一声。
“别吵!睡觉呢!”李无解烦躁地抱怨一声,拉了把盖在身上的衣服,蒙住了头。
年轻的士兵没有办法,只得叫了其他人,一齐来到城门口,静等着队伍的到来。
……
远道而来的队伍中,一面旗帜十分醒目,只见其上书着一行字:大唐宣旨使。再瞧旗帜拥护下中间之人,却是生得塔鼻阔嘴,尖下巴,宽额,端是奇丑无比。这人,正是如今的东宫太子李亨跟前的红人李静忠。
“李公公,前面就是疏勒城了,入了城,宣了旨,您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李静忠旁边,跟着一名官员,如果李无解一看,就会知道是往日那个曾经监斩谢师父师徒几人的文官庞士英。
“哎哟,可算到了!”李静忠听了,做出一副劳累不已的模样。
“李公公辛苦了!这一路风餐露宿地替陛下办事,想来回京以后一定会得到陛下的赞赏!”庞士英听了,谄媚着夸了一句。
“哎,哪里哪里!辛苦是辛苦,但咱替陛下办事是分内的事,不敢奢求赞赏!”
“也是!李公公如此境界,真是让我等自愧不如啊!”
李静忠听了,眯着眼一脸得意,谦虚道:“庞大人也无需妄自菲薄。像大人这样能够有领兵驻城之权,在这塞外之地为大唐、为陛下分忧解难,也让我等心生羡慕啊……”
说话间,一队人马就来到了城门前。
李静忠常年待在京城,而且多在宫内,少有出宫的机会,即使出了宫,在三里之内王公贵戚以斗量的长安城,他也抖落不出什么威严架势来。然而此次奉命赴边宣旨,却明显感受到了一种京中大员的优势来,一路不光有斗升小民的仰望,而且那些身居高位的地方要员,甚至像高仙芝这样的节度一方藩镇的节度使,也都对自己礼遇有加,无形中让李静忠在宫里时因为俯首弯腰成为习惯而不怎么挺直的脊背,竟然变得挺拔了。
马上的李静忠看到路两旁的百姓商贾翘首而望又满脸稀奇的表情时,端坐马上,目视前方,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前面的队伍已经在接受城门守军的盘查,双方正在交接勘合。因此整支队伍也就停了下来。
现场,除了百姓交头接耳的声音,马儿打响鼻的声音,以及前面两方士兵交谈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气氛显得肃穆而庄严。只是,这种气氛很快被一声长长的放屁声刺破了,屁声不仅又响又长,而且还抑扬顿挫,变换着调儿。
那声音,格外刺耳,似是响在众人的心坎儿上,令众人听了,整颗心没来由地一阵抽搐、别扭。
现场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不过一瞬,却又轰然起来,百姓们纷纷左顾右盼,寻找声音来源,而坐在马上的李静忠和庞士英等人因为听得真切,坐在马上,不怎么费劲地一瞧,就发现了屁声的来源。
前方,右侧,城墙下,窝棚旁,躺椅上。本来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