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日,也是上元节期间允许坊市夜不闭门的最后一天。
快在日落之时,王刚终于赶到了延兴门外。只不过,眼看就要进城,但坐下的马儿却一声哀鸣后,直接瘫卧地上,任凭怎么拉扯都不愿起来。
至于和王刚一起的韩童,则因为马儿早就在潼关外支撑不住而不得不让王刚先走,自己则只能随后而来了。
王刚拉扯了两下,见马儿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管出粗气。不得已,王刚只得弃了马儿,转身朝城门口跑去。
当王刚终于在城门快闭合之前一刻钟钻进了长安城时,才终于感觉到深深的疲惫。但王刚还是硬撑着,继续往城西方向的李府奔去。
不久之后,夜幕降临,整个长安城又亮起了万家灯火。而在一片灯海之中,最惹人注目的,莫过于安福门外那一盏巨大的灯轮了。
这灯轮,正在缓缓地转动着,其上衣锦绣,饰金玉,描彩绘,端是奢华无比,璀璨夺目!
昨夜,上元夜正当时之时,李隆基就是带着一众嫔妃王子等,自安福门而出的。当时,数千罗绮彩衣的宫女随着圣驾出游,个个手持一盏彩灯,自安福门踏歌而出,瞬间点燃了长安城的热烈气氛。
当时,李隆基端坐于步辇之上,在文武大臣和嫔妃王子等的拱卫,以及列在街道两旁的金吾卫护卫下,在百姓的欢呼声中招摇而过,那等豪华热闹的气势,古今罕见。
今夜,在上元夜一夜狂欢后,李隆基稍显疲惫,便只在皇城内观舞赏曲了,百官倒是得了自由,有时间悠闲地逛逛大街了。
这也恰好给了安禄山机会,来见一见赵月。本来,安禄山等人怀疑赵月另有所图,本不打算见面的,但到底对赵月口中所说的制造火枪的技术和火药的工艺十分看重,不得已,在将暗中布置在京城的人全部动员起来给安禄山护卫安全后,才最终答应了与赵月见面。
刘骆谷按照约定来接赵月,不过却显然被赵月的狼狈模样惊呆了。
“赵郎将你这是怎么了?”刘骆谷反应过来后,指着赵月虽然用手捂着,但明显还在滴血的伤口问道。
赵月脸色苍白,但目光中充满了阴鸷之色,见刘骆谷问起,冷哼一声道:“我的事被那董文成发现了,不是我跑得够快的话,估计早就挂了!”说着,忍不住狠声骂道:“他爷爷的!真倒霉!”
“那如今怎么办?”刘骆谷赶紧往赵月身后看了看。
“放心吧,人已经甩掉了!”先给我绑扎下伤口,再带我去见安禄山,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求他救救我的家人!
“哎,哎!”刘骆谷一听,急忙要给赵月绑扎伤口,结果却只从内兜里掏出了一块方巾来,似乎并不够。
“将我袍子的前襟撕了!”赵月命令一声。
刘骆谷一听,急忙照办。而当给赵月包扎时,借着月光,看着血淋淋的伤口和还在往外冒的血,刘骆谷不禁骇然。不过还是忍着心惊给赵月包好了。
“走吧,带我去见安节度使!”赵月咬着牙,似乎在忍受疼痛,低沉地叫了一声,然后就朝马车上走去。
刘骆谷一听,急忙扶着赵月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当车夫,赶着马儿,很快就消失在原地。
而马车消失了一阵后,突然有几个黑影出现在了刚才马车停留的地方。
“是这里吗?”明月朗照下一看,发问之人竟是董文成。
“是!”回答之人却是白东。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看着四周除了自己几人再不见其他人,董文成不由得叹息一声。
“如今该怎么办?”白东急忙问道。
“你先带几个人去救司文定,我再去兰陵坊那里,看能不能截下赵月!”董文成吩咐一声,便将身后的两人拨给白东,自己另外带着两人朝着此前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白东看着董文成几人消失后,神色复杂地叹息一声,这才招呼了身后的二人,朝着另一条路走了。
至于白东等人要去救的司文定是何许人?其实,这司文定,正是早前时被安庆绪的人绑走的白东的儿子白敬轩。
当日在大街上时,安庆绪和张通儒本就试图从白东的爆竹店下手,而恰好那次看到了白敬轩教训儿子和董文成替冷清秋出面训斥白东的一幕。于是趁着白东前往李府的时候,绑走了白东的儿子“白敬轩”。之后,在白东回到店铺前时,刘骆谷出面,逼迫白东就范。
其实,这一切恰好落入了董文成的算计。
当然,董文成几人的确要去李无解的衣冠冢前祭奠,正好需要一些爆竹,于是顺道打算在爆竹店拿一些。本来,在看到白东之前,董文成刺杀安禄山的计划还没有展开,但当看到人群外观望的张通儒和安庆绪后,董文成灵机一动,内心便有了计较。
于是,董文成在冷清秋之后突然出面训斥起白东和白东的儿子。言辞间,董文成着意强调“大人”“大人的教导”等语,其中的暗示之意对白东来说十分明显。
当时,白东立即醒悟过来董文成似是有意为之。之后,在借着去李府的机会,白东知道了李无解的死跟安禄山有关,而且,也知道了董文成刺杀安禄山的计划。
当时,对于安庆绪等人是否会找上自己,白东还是有些怀疑的。但不久之后,被董文成暗中布置的人就送来了消息,白东的儿子“白敬轩”被人绑架走了。
知道了这番消息后,董文成和白东二人不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