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内,李无解上车后,就斜着身子,靠在马车内专门搭胳膊的扶手上,一手扶着额头闭眼休息。
他自然听到了少女上车后的动静,也闻到了自少女身上传来的缕缕体香。
少女上车后,看到李无解闭眼休息了,便乖巧地跪坐到李无解对面,静静地坐着。好久,不见李无解说话,少女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扑闪着一对俏目,偷偷地打量起李无解来。
棱角分明的脸型,配上一对浓眉,让李无解显得英气十足。少女之前没怎么见过汉人中的年轻男子,所以忍不住细看起来,这一看,就忘了其实李无解只是在假寐而已。
突然,李无解睁开了眼睛,看向少女。
少女本在细细打量着李无解,猛见李无解睁开了眼,吓得当即低下头去。
“奴婢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少女脆脆的声音响起。
“嗯!”李无解依然斜躺着,不过早先扶着额头的手却换成了托腮的动作,“你叫什么名字?”
“图娅!”少女脆声回应道。
“图娅!”李无解跟着轻声念了一句,又问道,“你不是汉人吧?”
“不是,我是契丹族人!”
“噢!”李无解点点头,“既然是契丹族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安节度使的府邸?”
图娅听到李无解问起,低着的头微微一愣,继而低声回答道:“禀大人,奴婢……奴婢是被人抢来的!”
“是安节度使吗?”
图娅没有回答。
“或者是他的手下?”
“是……是安……安大人的手下!”图娅犹豫着,终于说了出来。
“哦!”李无解发出这么一句,不再说话。
图娅低着头,抚弄着上衣的前襟,静静地等着。等了许久,却不见李无解再问起,忍不住又抬头偷瞄向李无解,只见李无解正睁着一对明晃晃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图娅又赶紧低下了头去。
“你在节度使府邸多久了?”李无解又问了一句。
“禀大人,算上今天的话,五十三天了!”
李无解的眼神不禁一眯,“五十三天?”
“是!”
“你每天都在计数吗?”
“是的,大人!”
“一个连五十三天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人,如果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话,会是安禄山有意安插到我身边来的吗?”李无解内心不禁这样问自己。
李无解突然坐正了身体,看着图娅:“说说你的情况吧!”
图娅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李无解,疑惑地问道:“大人要我说……说什么?”
“唔……你的家,你的族人、亲人,随便什么的都可以!”
“禀大人,图娅已……已经没有家,也没有家人了!”图娅说着,神情黯淡了下来。
“哦!”李无解不禁语结。
“是因为安禄山的手下将你抢来的时候吗?”李无解大概也能猜到,作为敌对的两方,安禄山的手下可能袭击了图娅所在的部落,然后杀掉了图娅的亲人,又将图娅抢了来。这种事情,在边陲之地其实十分普遍。
“是!”图娅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头承认了。
李无解看了,不再说话。一时间,车厢内陷入了沉默之中。
突然,正在行驶的马车停了,然后就听到马腾空的声音响起:“大人,到驿馆了!”
“嗯!”李无解回应一声,然后看向正抬头望着自己的图娅,“以后你先待在我身边吧!”说完,起身就要下车。
“是!”图娅回应一声,然后扭转身子,在李无解下车之后,跟着下去了。
……
驿馆内,边令诚终于逮到个机会,将李无解拉到屋内。
“我的中尉大人哪,您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边令诚一副无奈模样。
“怎么了,公公?无解哪里做的不对了?”
“哎呀,李中尉,中尉大人,难道您今天没看到不寻常吗?”
“哪里不寻常了?”李无解表情讶然。
“就说那进城的时候,满大街的人都突然不说话了,您真的不会以为是因为那些百姓怕您吧?”
“我自然不会那么傻!”李无解冷笑一声,“百姓们怕的自然是他安禄山了!”
“啊,您知道啊?”边令诚露出惊奇的表情。
“自然知道!”
“那您还那么说!”
“那只不过是做个安禄山看的而已!”
“那他会相信吗?”
“信不信又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李无解说完,就要走开,却被边令诚拉住了。
“我的中尉大人,您急什么啊,这还没完呢!”
“公公还有什么事?”
“中尉大人啊,您怎么还跟安禄山杠上了啊,您知道那时候我的心多紧张吗?”边令诚忍不住拍了拍胸口。
“公公是说图娅的事情?”李无解看着边令诚问道。
“图娅是谁?”边令诚疑惑一声。
“哦,就是那个差点被安禄山乱棍打死的女子!”
“她叫图娅啊!”边令诚嘀咕一句,接着无奈地看着李无解到,“大人您为什么非要为了一个女奴,跟安禄山杠上呢?”
“女奴怎么了?女奴也是人不是!”李无解撇撇嘴,“再说了,就兴他安禄山给我下马威,不兴我李无解给杠他啊!”
“哎呀,我的大人啊,您怎么就属驴了,瞧您这驴脾气!”边令诚一拍大腿道,“咱们这不是在人家的地盘吗?咱们不得小心更小心吗?您说万一他真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