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的西部,此时已经到了晚上。回国的苏失利之一行人,正来到了驿站停歇。粗陋的茅草屋,泥皮的土墙,虽然简陋,但一张火热的土炕,却让在冬日里奔波前行的这一行人找到了一份当下的幸福。
洗掉了满身的风尘,路途上的疲惫之色也似乎一并被洗掉了。苏失利之换了一身新装,来到了大厅。
大厅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苏失利之的出现。人们的注意力此刻都放在咯咯脆笑的李梦阳身上。
只见李梦阳被乞拉茸架着胳膊,不停地举起,落下,再举起,再落下,中途,总换来李梦阳的笑声。
这一刻,可爱的童音盖过了外面呼啸着的风声,响彻整个大厅。那小小的孩童,又似乎是太阳之子降临到了人间一般,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让每个人的内心都变得祥和而安宁。人们静静地观望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份幸福的微笑。
苏失利之差点也被这暖人的一幕融化了,但一想起李梦阳的身份,就像扎在心头的那根刺又深入了一寸一样,提醒着他此刻所有的幸福都是虚假的,都是被欺骗的。
苏失利之的心很快又变得恨意滔天起来,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阴狠的神色。
突然,乞拉茸的胳膊被人碰了碰,乞拉茸一看,是身边的柔儿;再顺着柔儿眼神示意的方向一看,只见苏失利之正站在灯火阑珊的地方,阴阴地看着自己。
乞拉茸没有理会苏失利之,但却将李梦阳抱在了怀里,扭身坐正了身体,面对着一桌子的粗饭菜。
赤杨吉利和吉利詹等原本小勃律的臣下等人这时也现了苏失利之,赶紧起身相迎,苏失利之这才来到了桌前,坐了下来。
“坐吧!”苏失利之吩咐了一声,众人这才落座。
“吃吧!”苏失利之拿起筷子,又吩咐了一声,众人又纷纷动筷子。
在另一边暗中观察着这一切的唐将看到这般场景,嘴角不觉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丝笑意很快就被塞进嘴里后咀嚼食物的动作代替了。
一顿饭,依旧吃得十分压抑。但乞拉茸似乎早已经到了身外无物的境界,她此刻只和柔儿还有自己的儿子一桌。眼看着即将成为苏失利之案板上的鱼肉,乞拉茸也失去了其他的想法,只想着过好还剩下的每一天,只要这剩下不多的日子里,自己的儿子能够快快乐乐地就好。
晚饭后,众人又各自回了自己的屋中,然而吉利詹却被苏失利之一个眼神叫了去。
吉利詹跟在苏失利之身后,低着头无奈地走着。身后跟着的是赤杨吉利。
“坐吧!”进屋后,苏失利之直接坐在了炕上,朝吉利詹和赤杨吉利吩咐一声,二人一看,坐在了地上摆着的一条长凳。
坐定后,二人望向苏失利之,等着其说话,不曾想苏失利之却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
“孤想要那女人和野种早点死!”良久,就在吉利詹和赤杨吉利等不到苏失利之说话,各自低下头想事儿的时候,苏失利之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吉利詹抬起了头,怔怔地看着苏失利之。而一旁的赤杨吉利则皱眉问道:“国王陛下,如今才刚刚出了敦煌,要不再等一两天?”
吉利詹也反应过来,赶紧道,“是啊,国王陛下,如今刚出敦煌,还算不上到了马匪真正出没的地方,如果此时动手,一旦被人问起,我们也无法推责啊!”
“等不了了,等不了了,孤一天也等不了了!”苏失利之烦躁地摇摇头,“不论是听到那野种的哭声还是笑声,都仿佛有一根刺在孤的心头扎着一般,孤一刻也忍不了了!”说完,阴狠地目光望向吉利詹,“吉利詹,孤要你明日晚上就动手!”
“国王陛下,这……”吉利詹正要提议再等一两天,却不想被苏失利之打断了。
“怎么,你难道连这都办不成?”苏失利之说着,表情变得狰狞,“如此,孤还要你有什么用?”
吉利詹听了,吓得赶紧低头,“是,既然国王陛下主意已定,臣自当完成!”
“好,明日孤找机会拖延些时间,让队伍不能按时到达驿站,如此就方便你行事了!”
“是!”
“嗯!”苏失利之满意地点点头,“你下去准备吧!”
“是,臣这就去准备!”吉利詹起身施礼后,转身就出了屋子。
看着吉利詹出门,听着吉利詹的脚步声远去后,苏失利之的目光依旧望着紧闭的木门,幽幽地道:“要不是看着他还有几分用,孤也想杀了他!”
赤杨吉利听了,起身安慰道:“还请国王陛下您再忍一忍,这一路吉利詹极力讨好那唐将,有那唐将在,咱们动不得他,只要等回了小勃律,咱们再对付他也不迟!”
“嗯!”苏失利之点点头,“孤知道!”
……
第二日时,整支队伍正在不疾不徐地前进着,突然苏失利之的车驾内传出了赤杨吉利尖细的声音:“快来人,快来人,国王晕过去了!”
顿时本在行走的队伍一阵喧哗,纷纷停了下来,紧接着,就看到吉利詹急匆匆地跑了过去,然后一颗脑袋探进马车看了一眼,片刻后又出来了,并朝着队伍中大声道:“艾嘉狄,你快过来,给国王瞧瞧!”
艾嘉狄本是苏失利之手下近臣,此刻听到吉利詹叫自己,疑惑地赶马上前,来到了吉利詹跟前,下马后正要相问,就听吉利詹急促地道,“你家不是三代为医吗,快进去瞧瞧,国王陛下他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