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媛的表情略微僵了一下,她不是没有看出来邵正东对她的敷衍和那丝不耐,尽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她还是极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话语亦是轻柔温顺。

她歉意的说道:“看我,和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差点就忘了你还要干活,对不起啊邵正东,耽搁了你这么长时间。那你先干活吧,等下次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再来向你学习怎么做一个努力又上进的好同志。”

看着眼前的女人言笑晏晏的模样,邵正东不禁皱了皱眉,这个女同志也真是奇怪,今天竟然这么好说话也没有给他甩脸色?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冷淡的应付了一声,没有再浪费时间与她东拉西扯,便直接从田埂上迈到了秧田里去了。

他是来这里挑秧苗子的。

今年生产队要种不少的早季稻子,秧田都集中在了一块儿,而需要栽种的田地却分得很散,所以他特地过来这边把已经拔好的秧苗一起挑到那些要栽种的田地去。

拔/出来的秧苗都用蒲葵绑好了,邵正东把一个个秧苗从秧田里拣起来,用力甩干掉秧苗根部的一些淤泥和水才放进箩筐里。

他只顾着埋头干活,全然没去注意身后女人的异常。

蒋媛僵直的站在田埂上,放在大腿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紧紧的攥着。她盯着邵正东的身影不放,用力吸了一口气后,拳头松开,紧跟着也下了秧田,再次扬起了笑脸。

“我来帮你。”

“不用。”

即使听到邵正东冷淡的拒绝声,蒋媛还是帮把他秧苗一起拣到箩筐里。

邵正东拧着眉头,却只做着自己的事,没再管她。

秧苗很快都拣好了,装了满满的两大箩筐。

正在秧田另一边干活的张果果不忘偷偷关注这边的情况,见着邵正东拿起扁担把两大箩筐的秧苗稳稳的挑在了肩上,不由得感慨:“邵正东同志真是厉害,那么多秧苗子,他竟然不需要别人帮忙,一个人就全部都挑起来了。”

颜溪闻言也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点很认同。

想起以前去超市买个二十斤的西瓜,她都抱不动,还能把西瓜砸到地上,现在再对比别人,她不免汗颜。

那两大箩筐的秧苗起码得有一百多斤吧?

男女间力量真是悬殊啊。

再看着邵正东挑担子的动作,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结实紧绷的肌肉,以及那强健的身体里蕴藏着的强大力量。

不过可惜,邵正东刚才在秧田里拣秧苗的时候,始终背着对她这边方向,以至于她到最后竟然都没有看清楚他的脸。

“果果,我们也快点干活。”

“好!”

两个人决定化刺激为力量,不再扯着闲话了,动作麻利的开始干起活来。

唯有蒋媛依旧站在那里不动,对着邵正东越走越远的背影凝望了许久,那眼神里的神情复杂得让人完全看不透彻。

终于盼到中午了。

知青点这边轮到了其他知青做午饭,开饭前,颜溪和张果果先去把自己清洗了一遍,两人上午在秧田里一直弓着背干活,不只是手酸,连背也酸。

知青们中午吃的不再是稀饭,而是干饭,不过煮的时候米里还是一样掺了一些糠,然后大家再就着咸菜一起吃。

经过了早上的那一顿,颜溪已经对中午的饭菜不报任何希望了,不过,等到真正吃起来的时候,她才算知道什么才叫真的难以下咽。早上吃稀饭时,因为有汤水和野菜,所以在吃时虽然感觉米糠粗糙,却不会那么卡着喉咙。可到中午,那饭却是干巴巴的,每上吃一口,要很艰难才能咽下去,而且吞到了喉咙处,还有些不适的感觉。

张果果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等打好饭,什么也顾不上就急急的吃了起来。

颜溪看着她狼吐虎咽的样子劝她慢点儿吃,不然很容易噎到。结果,没吃上几口,果果还真的就噎住了。

颜溪只好去给她倒杯水,一边替她拍了拍后背,“看吧,我都说了要慢点儿吃。”

“我肚子实在太饿了……”

“越是饿的时候越不能着急,这个饭太干了,你先多喝点水。”

“嗯,我应该听你的……”张果果喝了水才舒服一些,刚才真是咳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颜溪吃饭吃得很慢,细嚼慢咽的,这么粗糙的饭菜,只有慢慢的吃下去,才有利于肠胃消化。

中午吃完饭休息了一阵子,下午又接着上工,颜溪和张果果她们还是在秧田里干活。

上午干完活她们还只是感觉到手酸背酸,等到下午干完活,却已经是手痛脚痛浑身疼,连背都快直不起来了。

秧苗虽然很细,可它的根却很长,扎在泥地了要拔起来并不容易,刚开始拔几个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要是弓着背拔一整天,那滋味就够酸爽了。

颜溪的两只手上都拔出了好几个水泡,本来应该摸着各种价值连城的文物的双手,现在不只是在水里被浸泡得皮肤发皱,还变得越来越粗糙了。

作为文物修复师,不只要考验一个人的耐力眼力和技术,就连每根手指的灵活性也同样很重要。颜溪曾经是个左撇子,后来被生生练成了左右手并用。

而眼下在看着疼得发僵的手指头,颜溪眼底黯然,曾经的一切真的都已经过去了。

想起从前在很小就学会读的唐代诗人李绅写的那首《悯农》,虽然一直都知道农民在田地劳动很艰辛,但现在在亲身经历过一天的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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