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格局并不曾被改变过,哪怕如今武馆已经闭门,但一进大门的馆场依旧保留着。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除了冷清了些之外,与以前也并无太多区别。
秦漠打开了灯,叶景岚站在馆场里,脚下是松软的海绵地板,头顶是明亮的灯光,她置身其,一股股强烈的熟悉感冲击而来。
景岚,出腿。
景岚,速度再快点。
景岚,出拳,出拳啊。
景岚,躲避的角度偏了。
脑海的深处有一道气十足的声音回荡着,她不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也想不起那个人的脸,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她很近亲的人。
叶景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等秦漠领路,自己朝着馆场后面走去。
后面是叶家的院子了,秦漠给她打开了灯,原本漆黑的院子变得一片通明,每一个角落都清楚的映入叶景岚的视线。
叶景岚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她每走一步,似乎都能听到脑海深处有声音传来。
景岚,不要玩水,小心生病。
景岚,不要摆弄我刚种的花。
景岚,等夏天到了,荷花开了,咱们家的院子更漂亮了。
景岚景岚,等荷花开了,我们赛站梅花桩吧,在荷花堆里站梅花桩,肯定很有意境,说不定功夫能大涨了。
姐姐,我不要和你,那不是找虐啊。
景岚,夏末,吃饭了。
男男女女的声音不断的在她脑海里交叠,叶景岚听着那遥远又模糊的声音,鼻尖酸涩难忍,眼眶也微微发热。
她的爸爸,她的姐姐,她的师兄弟们,她的家……
这里是她一切美好记忆的地方。
可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那些记忆深处的声音,她竟想不起来任何一张脸。
叶景岚忍着酸涩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的摆设也还是三年多前的摆设,连桌椅板凳的位置都不曾有过变化。
“那边是你的房间,那边是夏末的房间,那边是……”秦漠给叶景岚指了两个房间,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缓了一会才说道:“是你父亲的房间。”
叶景岚忽然意识到了一个细节,似乎每次提到她的父亲的时候,秦漠的情绪都会有一点变化。她说不来有什么变化,好像怪怪的,又很复杂的样子。
不过她这会也没空深究,便是直接抬步朝着她父亲的房间走了过去。
推开房门,里面传来清冷的气息,叶景岚走了进去,环顾了下整个房间。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装修简单,不奢华,却看得出来温馨。摆设也简单,她直接朝着那张书桌走了去。
书桌是那种老式书桌,材质倒是尚好的梨花木,一看是用了许多许多年的老家具。桌面还压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玻璃下面压着一张张老照片。
叶景岚被那些照片吸引,一张张的看过去。
照片很多,差不多有十几二十张的样子,不仅有她长大后的照片,还有她小时候的,另外还有一对夫妻,以及她和这对夫妻的合照。
他们看起来是一家三口,叶景岚心脏一颤,这是她的爸爸和妈妈吗?
叶景岚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照片那张男人的脸,她与她的妈妈长的更为相似,但眉宇间的神色却像极了她的爸爸,两个人在严肃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叶景岚的脑子一疼,似是有一根神经突然断裂,疼的她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后倒了下去。
秦漠站在她身后,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景岚。”
叶景岚疼的说不出话,双手抱着疼,只这么几秒间的功夫,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秦漠一惊,打横将她抱起朝着床边走去,他刚将她放到床,她疼的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嘴里发出隐忍的疼痛声。
秦漠心疼极了,想拉过她的手探探脉息,她却用力的抱着头,根本拉不下来。
“景岚,别怕,放轻松,让我看看。”秦漠心疼的哄着她,也不敢强行拉下她的手,只好这样搭着她的脉搏探了一下。
脉搏平稳,心跳也正常,身体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秦漠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一切都正常,只有头疼,难道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回忆,冲击了使她失忆的屏障,才导致头疼欲裂的吗。
思及此,秦漠不敢大意,立刻说道:“景岚,别想了,别再想以前的事了。听话,别想了,我们这走。”
说着秦漠要把她直接抱起来离开。
“不要!”叶景岚用力的推开了他,然后整个人缩到了床角,再次抱住了头,全身都在打颤。
她这会头疼的厉害,像有很多很多蚂蚁正在啃噬她的脑部神经,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每次只要她稍微想起一点以前的事,都要遭一番这样的罪。
以前她怕疼,每次稍微一疼她不敢往下想了。可是这次,她要忍着,她因为刚才有个画面一闪而过,她想要捕捉到那画面,所以她必须要忍着。
叶景岚不让秦漠靠近,自己默默承受着极限的疼痛。假发已经脱落,一头银色的长发胡乱的披散着,她的十指插进发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落,像一滴滴滚烫的眼泪。
她要想起来,她一定要想起来,她为什么跳崖,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到底是什么。
叶景岚集了所有的精力,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要跳崖,杀了她父亲的人,到底是谁。
夜风沉寂,悬崖边,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