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一开口,小檀哭的更厉害了。

“我家就是吉星镇的,我的阿爹阿娘哥哥嫂嫂还在镇里呢,我的小侄子还只有三岁,他们千万不要有事……呜呜呜……”

她的话,让慕白想起了师父,慕老娘,慕威,英姐儿,还有狗子……

他绝美的脸为哀伤所染,慕风烟几乎在一瞬感受到他强烈的哀伤,突然伸出一手,搂抱了他。

“别难过。”

慕白一瞬无力的靠在她的肩头,自嘲的笑,他本来想坚强的安慰她,反倒让她来安慰他了。

他只是用懵懂的眼神望着窗外飞雪,无力的笑,不发一语。

此刻,任何一次的开口,都会带着满身的伤痛,牵动所有人最柔弱的情绪。

他不懂得该怎么安慰,却应学会该如何沉默。

他尤能听到哭声,不绝于耳的哀嚎,他能看见鲜血与浮尸,他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一些不好的感觉似冰冷的蛇,爬上他的身体,他的心……

——这样的感觉,并不曾陌生。

似乎曾几何时,这样的场景,在他的眼前一次又一次的重复过……

少年尤觉大氅不足以避寒,车帘挡不住窗外的寒风,他颤抖着,双臂紧紧地搂抱住他的风烟。

他不想去想那些痛苦的画面,那些并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个雪夜他只想静静地搂抱她,闻她身上的馨香,感受她透过夹袄传来的温度。

他只想做一个懵懂的孩子,什么都不去想。

**

慕风烟从未想过要见上冯兰一面,这会儿却一心祈祷她能平安抵达凉州,她想见那冯兰一面。

她不会认为一切仅是一场巧合。

入夜的时候,他们还是被人拦住了马车。

刘昌说离大开县只有十几里路了,他们真倒霉!

那些人说着他们不懂的金文,慕白却听懂了一点,他们要他们的钱财还有……女人。

“慕白你别动。”慕风烟抓住他的手,深深的凝视着他说道。

那些士兵已失去了耐性,伸手就来抓刘昌。

“别动我叔,你们别动我叔。”

小安只是替刘昌用手挡了一下,就被那为首的大汉削去了手指。

少年一声惨叫,震荡在雪夜里。

“小安!——”刘昌的眼已猩红。

慕风烟握着慕白的手已开始发抖。

此刻,她深切的感受到,什么是乱世。

那人依旧用她听不懂的金文叫喊着。

她虽不懂却也能猜到他们的意思:无非钱财还有粮食。

慕风烟低声朝着外头说道:“刘昌先别动,我们把银子都给他们,性命要紧。”

她强迫自己冷静,这一车人的性命,都在片刻的思量之间,要么生,要么死。说着慕风烟将身上的一块银疙瘩,朝车外丢了出去。

银疙瘩顺着马车夹板,落在雪地上大汉的脚前。

那大汉拾起来,咬了一口,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被人一刀勒了脖颈。

为首的大汉就这么倒在雪地里,其余几人正要跑,刘昌从马车上跳下,一个飞踹将其中一个士兵拦下,其余的几个也被两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拦下,刀刀毙命。

刘昌取出刀杀死了他拦下的士兵,淡淡道:“绝不留你们祸害我君朝百姓。”

慕风烟一怔,这刘昌竟是会武的,若不是有人先出手,他估计也就快要出手了。

她再望向黑衣人,方才他出手时,她便已认出来是地乙,却没有同他说话。

地乙杀完那些人后,也只是看了一眼马车,而后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任何一次交谈,地乙都可能泄漏身份,因为他方才拔了刀,马贼的刀是极好认的。

而且这个刘昌不简单,冯家更不简单。

知道地乙在保护她,她便安心了。

她的脸颊处突然一痒,低头一看,原来是方才至窗外飞进来一个宣纸色的纸团,她看了一眼车角的小檀,将那纸条不着痕迹的收好。

——若没有差错,这封应该事关家音。

马车外刘昌看了一眼走掉的黑衣人,显然已开始疑心这些突然相助的人的身份。

他不会忘记那醒目的快刀,他所见过的君朝武士,没有人能有这样的速度。

他没有时间疑惑,只想快点载着慕公子回凉州。

在路上多呆一天,便多一分危险。

“慕公子、慕姑娘,你们还好吧。”刘昌扶着小安,寻问道。

“我们都没事,刘管事,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慕风烟沉静道。

刘昌一面感叹此女气度,一面坐上马车,“我们等会儿去大开县补给一下,今夜可能不会歇息了。”

小安哭的稀里哗啦,慕风烟不忍,将小安领进来,道:“我带了药,我先替你包扎一下。”

小安一抽一抽的哭着,看着残破的手指,他几乎快昏了过去。

慕风烟给他上了药,安慰他道:“手指还会长出来,虽然不会有原来这么长,但是还是能用,你将来还是能写字能拿剑……”

蹲在一旁的小檀早已听得泪眼模糊。

“呜呜呜……”小安哽咽的说道,“小安不想残废,小安以后还要娶妻,娘说女孩都不喜欢残废的男人……”

慕风烟淡淡一笑:“小安要坚强,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她会包容你的所有,她不会介意你身上任何的残缺,她只爱你这个人,你会是她的世界里,唯一耀眼的星辰。”

她的话,令所有人缄默,也令人充满了希望。

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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