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安雅不提回金家了,可和王玟之间的折腾却没有歇。
王玟直骂娶了金家女晦气,与金家联姻,好处没看着,坏事倒是一堆,金老爷不是第一次干出丢人的事情了,连累得姻亲都被人笑话,这一次,要不是金老爷教唆,又给寻了李快脚、拉来了那老虔婆,能有这事儿吗?
金安雅更是憋屈,她父亲不是个像话的,她自己最清楚,她平日可以埋怨,但旁人来说,她就忍不了。
“我嫁过来才晦气呢!”搁在以往,金安雅冷笑、讽刺居多,今日是彻底发作了,什么话都一箩筐一箩筐地抬出来,“结个亲,叫这么多人看笑话,我都没见着徐令意,你先冲过去把人骂了一通。我求着你骂她了?
我嫁过来,你们就给我脸色看,一个婆婆一个小姑,两人都存心不叫我好好过日子,别人家都盼着夫妻和睦,怎么你们这儿,就恨不得王琅跟我打起来呢?
我父亲惹事?满京城都知道他靠不住,他颠三倒四也不是头一天了,公爹往常不是很看不上这个亲家公吗?怎么就与他走到一路去了?
是公爹心眼小,对徐侍郎起了坏心思,要是他坦荡大方,我父亲说混账话,他能搭理吗?”
这话的确有道理,但真仔细论起来,金安雅平素又何尝没有恨不得王琅与王夫人、王玟翻脸呢。
金王两家从结亲到现在的矛盾,都是各大五十大板,谁也不清白,谁也不冤枉。
偏王玟是个听不得一句坏话的,跳起来就要和金安雅拼个你死我活:“我父亲要丢官了,我家什么都毁了,我也不活算了,我跟你拼了!”
王夫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架势,又满心思担忧王甫安,终于忍耐不住摔了茶盏,让人把王玟和金安雅各自拖回屋里去。
宅子太小,便是押回了房间,动静都能传过来。
王夫人噙着泪,问王琅道:“怎么会出这种事?你父亲怎么就会……”
王琅无言以对,哪怕在之后的一天里,王夫人无数次问他同样的问题,他依旧不知道,父亲为何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简直匪夷所思。
可即便想不明白,他也知道,王甫安是真的做了,证据确凿。
王夫人哀哀叹气:“说到底,还是给你娶错了媳妇,若是当时娶的是徐家女,今日哪里会有这些事……”
王琅闻言,抿了抿唇,道:“过去的事,您还是放下吧。我们现在只能等顺天府判,什么结果都要认。”
宅子被围了,外头闹哄哄的,王夫人对此心有余悸,恨不能捂住两个耳朵,不去听他们的话语。
王琅竖起耳朵听了一些。
人多嘴杂,混在一块,哪怕声音不小,却也听不清楚多少,只隐约听到什么“银子”、“救命”之类的。
他起身要往外头去。
王夫人见状,一把拉住了他:“他们会砸石头的。”
“无妨。”王琅安慰了母亲几句,走到前头开了宅子大门。
外头闹哄哄的人群见了他,具是一怔,安静了下来,很快又重新七嘴八舌起来。
王琅拱手道:“各位慢慢说,学生听得不太明白。”
他态度好,昨日被堵在国子监外头时,就很老实规矩,知道了来龙去脉,没有半句推卸之语,又是认错又是赔礼,与他那惹事的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而百姓们也不怎么为难他。
有嘴巴利索的,当即说了御书房里的事情,也讲了金家决断,问道:“公子,金家舍全部家业,你们王家呢?救不救你父亲的命啊?”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王琅一时也懵住了,被人催了两声,才醒过神来。
“做儿子的,当然是想救父亲的,”王琅理着思绪,苦笑道,“家产丰厚的金家都舍得捐了朝廷,我们家就这么底子,有什么不舍得的,只是,家底薄,不晓得能不能保下来父亲。”
正因为少,拿出去全然不心疼,可又怕太少,朝廷看不上。
大伙儿也不是不晓得王家状况,道:“能少挨一棒子也是一棒子。”
王琅拱手作揖,感谢众人来知会他,道:“我进去与家里人说一说,把现银、产业都盘点出来,才好送去衙门。”
这话十分有理,看戏的交代他“多凑凑”,也就散了。
而从宫里出来的绍方德,听闻百姓们大部分都接受了“交钱”的法子,也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眼瞅着就到了中午,各处说的都是“银钱”。
“谁家都有一两个惹祸的,金老太爷本本分分一个人,这把年纪了,为了儿子散了家财。”
“金老太爷好歹当了一辈子的官了,王监生才更倒霉,苦读了十多年,还未下场比试,路就被他老子断了,‘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不能考功名了,以后怎么办?”
“说实话,金家、王家,态度还是很好的,也讲道理。”
素香楼大堂里,大伙儿说得正热闹,一人靠着二楼扶手,往底下喊话:“要说不讲道理,还有人能比得了杨家?”
众人循声望去,有人认得喊话的人,不由笑道:“田公子,您不止骂杨二公子是癞蛤蟆,这回连杨家都说上了呀。”
“我这人说话,实事求是,”田公子摇头晃脑道,“杨昔豫是癞蛤蟆,这没说错吧?杨家不讲理,我也没说错吧?
他们老太太之前骂徐家骂得那叫一个痛快,连三五岁的小童都学会了‘不忠不义不仁不耻不孝’,京城里的大伙儿帮着她骂。
现在又不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