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睨了画梅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画梅与杨昔豫的事情是暗悄悄的,杨氏浑然不知情,若是杨氏知道,早就出手处置了。
侄儿和姑母身边的丫鬟,杨氏丢不起这个人。
别说画梅是邵嬷嬷的侄孙女,哪怕是亲孙女,杨氏都要把人轰出去。
杨家那儿,指望着杨昔豫飞黄腾达的,跟一个丫鬟不清不楚的,算哪门子事。
画梅心里也有数,一直都瞒得死死的。
若不是顾云锦从十年后来,她也不会清楚在清雨堂里还有这样的故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侍郎府里的故事也不止这一桩。
“既然本就不是给我的,表兄就收回去,物归原主才好。”顾云锦淡淡道。
杨昔豫耳根子通红,想再解释几句,又叫顾云锦打断了。
“表兄,你平日里连穿过半个京城都嫌远,怎么会好端端就去了灵音观?”顾云锦笑道,“定是你应承了别人吧,我这也是为表兄着想,这平安符若是给了我,你还要大老远地去一趟灵音观,多折腾了呀。你只管拿去送人,我又不会把你移花接木的事儿说出去的。”
这下不止是耳根,杨昔豫整张脸都烧红了,他甚至不敢看顾云锦的眼睛。
他一直觉得顾云锦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双眼跟月牙一样,叫人心动。
杨氏让他接近顾云锦,杨昔豫亦是甘之如饴。
只是,他完全想不通,为何顾云锦突然就变了。
前几日与他说话时还是柔声细语、乖巧舒心的,今日却跟长了刺一样?
明明挂着笑,却全是嘲弄,让他根本没有台阶下。
说什么不把“移花接木”说出去,他信她才有鬼呢!
杨昔豫咬死不承认:“表妹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平安符当真是给你求的。”
顾云锦笑容更深了,她丝毫没有掩饰其中讥讽,别说杨昔豫不敢直面,连杨氏都尴尬极了。
真真是昏了头了!
杨氏忍不住在心里骂了杨昔豫一句。
一个小丫头片子都哄不住,还要她帮着圆场!
“晓得你担心云锦,巴巴地拿出平安符来,却是连话都不会说,榆木脑袋!”杨氏瞪着杨昔豫,看似责备,语气却很亲昵,待说完了,又转向顾云锦,道,“杨家那儿,昔豫他胞兄不是刚得了个儿子吗?昔豫前几天就问我说满月酒时他送什么好,我给他出的主意,让他去求个平安符来,喏,应当就是这个了。
昔豫是关心则乱,云锦你说得也对,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既然要给你,让昔豫明日再去灵音观里求一回,这才诚心诚意。”
杨氏递了梯子,杨昔豫忙不迭地接了话,道:“姑母教训得是,表妹,我明日再去求。”
顾云锦暗暗撇了撇嘴,这理由找得比前头那个还骗鬼嘞!
她重活一次,不管算人还是算鬼,都不会信他们这一唱一和。
“不劳烦表兄了,一来一回一整日,怪辛苦的,万一耽搁了念书,就是我的不是了。”顾云锦随口道。
杨氏笑盈盈道:“是啊,昔豫这几日辛苦了。”
杨昔豫讪讪笑了笑,杨氏都这么说了,他只能把那句“不辛苦”给咽下去。
杨氏握着顾云锦的手,又道:“念书、交友,没有一桩轻松的事儿,昨日府里设宴,不瞒你说,我紧张了一整天呢,来赴宴的都是矜贵出身,我就怕招待不周,亏得昔豫他们兄弟争气,这才安安稳稳把客人送出府。”
“我都当着客人的面,掉水里去了,哪里来的安稳呀?”顾云锦咯咯直笑。
杨氏捶了顾云锦一下:“又浑说!你晓得昨儿个谁来了?”
顾云锦怔了怔。
会让杨氏特特提起来的,肯定不是寻常人物,大抵是在说小公爷吧。
心里虽有数,顾云锦嘴上还是道:“不晓得,谁来了呀?”
“宁国公府的小公爷!”一提起这事儿,杨氏眉飞色舞,“云锦你知道宁国公府上吧?小公爷是长公主的独子,是圣上嫡嫡亲的外甥,在圣上跟前,比几位皇子都受宠。
哎呀,京里能与小公爷坐下来饮杯茶的官家子弟能有几个人呐,可昨儿个,小公爷不是做东请了人去,是来了咱们府上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呐。
门房上来通传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呀。
后来才晓得,是昔豫这孩子认得小公爷,小公爷与他结交甚欢,这才来了的。”
顾云锦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原以为是徐家走通了小公爷的路子,没想到竟然是杨昔豫!
这可真是稀罕了!
顾云锦和小公爷打交道的次数不多,但也看得出来,那一位心气高,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的。
杨昔豫这等文弱书生,能入得了小公爷的眼?
除非小公爷瞎了!
顾云锦不相信小公爷会瞎,她琢磨其中另有因缘,想了想,问道:“表兄与小公爷相熟?我刚听舅娘您一说S胄」爷认得呢。”
她口中的大哥,指的是徐令婕的胞兄、杨氏的长子徐令峥。
杨氏笑着连连摆手:“令峥就是个书呆子,整日里掉书袋,哪里能认得人,我真是愁也给他愁死了,亏得是昔豫争气,往后兄弟一道,在京里也能有个关照。”
顾云锦抿着唇,她从杨氏的话里没听出多少遗憾,更多的反而是得意。
相较于亲儿子和徐家,杨氏更看重外甥和娘家的前程。
杨氏笑盈盈道:“在京中行走,最要紧的是有个领路人